【我見我思】辛夷／別把自己困在儀式裡

別把自己困在儀式裡。圖／韋帆

在傳統觀念裡，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族的聯姻。女子一旦拜過夫家祖先，便被視爲那個家族的一員。可若這段婚姻走到盡頭，法律上雖已劃清界線，心裡卻仍有一種說不清的牽絆：祖靈是否還把自己視作媳婦？未來的道路會不會因此被牽制？

這時，「辭祖」就成了許多人心裡的一道出口。

有人會說：若是好不容易逃離的婚姻，夫家怎會心甘情願讓妳回到靈前辭祖？於是，有人選擇走到城隍廟，焚香叩首，稟明神明，請祂替自己作主。這樣的方式，看似繞路，卻也讓人多了一份安定：至少，天地神明與自己都聽見了這聲告別。

其實，這樣的心意也能延伸到「分家」。在大家族裡，若與其他房相處不睦，最終搬離，心裡仍怕祖先不諒解。若能在牌位前誠心稟明，讓祖先知曉分家的緣由，那麼彼此恩義也算到此爲止。祖先看重的向來是誠意，而非形式；只要子孫願意稟報，祂們自會明白。

辭祖不是求懲罰誰，也不是非得爭一個理。它是一種禮數，更是一種自我安頓。就像走出一段漫長的關係，需要正式地對自己說：「過去已經結束了。」透過這樣的儀式，無論是婚姻的枷鎖，還是家族的糾葛，都能在祖先與神明面前畫下一個休止符。

然而，真正不放過妳的，從來不是那些從未謀面的祖先，而是人──前夫、婆家，還有親戚間的閒言閒語。祖先不會追着妳問責，祂們要的只是子孫安好。換句話說，妳要不要辭祖，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妳能不能在心裡替自己劃下句點。

有人向神明供奉水梨，代表「分離清白」；把灑落地面的茶酒當作「覆水難收」。這些繁瑣細節，或許外人覺得形式化，卻是女人替自己重劃界線的方式。那一刻，她吞下的不是孤單，而是決心：從今以後，我走自己的路。

辭祖，不僅是與夫家切割，更是一種自我療愈。它不是等待誰的寬恕或批准，而是主動告訴天地、祖靈，甚至告訴自己：「我不再屬於誰的家族，我只屬於我自己。」

祖先不會怪罪的。因爲真正的血脈傳承不是要子孫忍受壓迫，而是希望他們能活得光明磊落。

所以，別把自己困在儀式裡。辭祖也好，不辭祖也罷，真正能帶妳走出來的，不是形式，而是妳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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