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神木 發展綠色森林產業 「策反」山老鼠

馬海濮富士山域神木遭盜伐，被活活「分切」。圖／林保署提供

神木開膛剖肚 震驚全臺

臺灣高山有世界級壯麗景色，「山老鼠」卻在蒼鬱森林裡神出鬼沒；今年中央山脈「馬海濮富士山」神木遭「開膛剖肚」的畫面更震驚全臺。

資深森林護管員前年發現山林「環境異常」，配合檢警蒐證，瓦解逃逸移工爲首的盜伐集團。

「山林守護者」高風險、低薪、離職率高是政府急需解決的問題，儘管待遇已略有調升，但監察院認爲行政院對森林保護缺乏宏觀而整體之政策思維，於三年前通過糾正。

「五百年紅檜遭開膛剖肚，樹脂滲出泥土猶如流淌的鮮血…」今年元月，山友無意間在中央山脈「馬海濮富士山」拍下神木遭「山老鼠」蹂躪的畫面，各界震驚「中央山脈珍貴林木精華帶竟也躲不過盜伐集團魔手」，更沒想到主嫌是逃逸移工。

標高二六一七公尺的馬海濮富士山位於南投縣仁愛鄉，是奧萬大國家森林遊樂區最高峰，又稱「麻平暮山」，是「廬山六寶」之一；「馬海濮」與「麻平暮」均音譯自鄰近的賽德克部落馬赫坡社，山中巖窟附近是霧社事件時莫那魯道的族人自盡處，電影「賽德克巴萊」讓馬海濮知名度大增。

林保署南投分署埔里工作站森林護管員鄔民．阿娃伊執行深山特遣勤務巡護，穿越芒草林。圖／林保署提供

護管員老經驗 發現環境異常

六十一歲賽德克族原住民鄔民．阿娃伊，前年就發現山林「環境異常」；卅五年護管員經驗告訴他，香菸盒與零食袋出現在一般登山客與部落族人幾乎不使用的路徑可能是盜伐集團出沒，該處距離最近的登山口要走三天，研判山老鼠犯罪週期約七到十天，決定在四個地點裝設紅外線自動照相機蒐證。

「除了架相機，我與埔里工作站同事也喬裝獵人或農人，揹着原住民揹簍在山區巡邏蒐證，再根據鐮刀砍過樹枝的痕跡，鎖定山老鼠出入可能路徑。」鄔民說，山老鼠相當狡猾，經常更換車牌來躲避警方車輛辨識系統追緝，且馬海濮周邊路徑複雜，山老鼠下山的路線不定，有時還會從山的另一頭霧社水庫逃逸，查緝有一定難度。

檢、警、林三單位通力合作，希望把盜伐集團一網打盡，但今年元月山友意外拍下逃竄的山老鼠和工寮畫面引起輿論討論，嚇跑山老鼠，查緝行動又得重新安排。

鄔民說，盜伐事件經網路與媒體曝光後，檢警努力釐清盜伐集團成員，今年四、五月間發動兩波搜索，在南投、彰化、臺中逮捕越南籍逃逸移工阮姓男子等廿三人，查獲逾一點二公噸的紅檜、扁柏與肖楠木料，瓦解這個犯罪規模近年罕見的盜伐集團。

「外籍山老鼠熟悉深山環境，一遇陌生人靠近即跳進草叢或跳下山坡，隨時都拿命在拚。」員警坦言，想在山上人贓俱獲着實不容易，而山老鼠遇到陌生人攔查車輛，總瞬間開門「噴出」，還好蒐證齊全才沒讓阮等五名越南籍逃逸移工及共犯兔脫。

護管員長時間跋山涉水，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也會造成背痛、膝蓋磨損等病痛。圖／林保署提供

缺乏整體政策 監院糾正政院

檢方調查，盜伐集團採「人贓分離」手法作案，有人在山上以電鋸砍伐珍貴林木，有人負責運送，最後交給至少五名業者切割、製作成工藝品高價販售牟利，依違反森林法等罪嫌起訴。

「五百年檜木樹幹被鋸斷、劈開，樹脂滲出泥土就像大樹流淌的血。」鄔民說，每次看到巨木遭山老鼠毒手，內心就滿是疼惜，對山老鼠爲了牟取暴利將珍貴林木開膛剖腹的行徑深惡痛絕。

臺灣三千公尺以上高山二六八座，山地約佔總面積百分之七十，森林有二一九萬公頃，盜伐事件頻傳。根據統計，二○一一年至二○二一年八月，檢、警、林等單位共查獲盜伐案件二八三一件，盜伐木材市價近十二億元，未被查獲的黑數更是不計其數。監察院調查認爲，行政院長期以來對森林保護缺乏宏觀而整體之政策思維，對盜伐亂象難辭其咎，在二○二二年七月糾正行政院。

林保署曾委託學者分析歷年盜伐案件，歸納出結構性貧窮、移工易遭不法集團吸收、盜伐集團與部落及社區存在地緣關係等三大原因。

改善部落貧困 拉回走偏族人

「改善山村部落貧困、減少盜伐發生成因是林保署這幾年非常重要的事。」林保署長林華慶說，林保署近年與盜伐熱區的山村部落合作，除請村民巡護，也協助部落發展林下養蜂、段木香菇等綠色森林產業，有不少誤入歧途的年輕人「被拉回來」，森林治理已從過去「被動查緝」邁向「主動預防」。

近年盜伐集團以逃逸移工爲主，犯嫌體能優越，工頭、搬運、車手及把風分工細密，背後有金主以金錢或毒品操控，因銷贓管道更隱密、查緝難度升高。林華慶坦言，南投山區有許多失聯移工，當地山區沒明確單一出入路徑，很難透過與部落合作查處，「只能加強科技監測和巡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