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文學》他棄法從文旅居多國 批評時政與總理唱反調

71歲匈牙利作家卡撒茲納霍凱8日獲得2025年諾貝爾文學獎殊榮。圖爲2015年他拿到英國布克獎時的留影。（資料照／美聯社）

東歐國家匈牙利9日出現史上第二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71歲作家卡撒茲納霍凱（László Krasznahorkai）榮獲桂冠。他曾遊歷歐洲、亞洲、美洲，旅居多國，小說創作多以偏遠鄉村爲主要場景，從匈牙利到德國橫跨中歐，後將視野轉往遠東，遊歷中國、日本帶給他莫大啓發與感觸。他常批評匈牙利總理奧班，奧班得知他得獎則大方送上祝賀之詞。

諾獎委員會稱讚他的作品「以毫無幻想的藝術視角洞察社會秩序的脆弱面，同時堅信藝術的力量」，筆觸卻兼具輕盈的與抒情美感。得獎消息發佈後，諾貝爾獎委員會花了一些時間終於以電話聯繫到卡撒茲納霍凱。他笑稱，第一時間的感受是「超過災難了吧」，這是劇作家貝克特（Samuel Beckett）1969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的反應：「這真是災難一場......沒有問題？沒有答案！」

卡撒茲納霍凱頻頻稱謝，感謝讀者支持，很高興能以母語創作，匈牙利語使用人口並不多。與真正偉大的作家、詩人位於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之列，他很開心也備感光榮。他說，人生苦澀的滋味是他創作的重大動力，並強調想像力很重要：「沒有想像力，生活風貌會截然不同。」他認爲閱讀能幫助世人熬過難關：「閱讀賦予我們更多力量，讓我們在地球上安然度過極其艱難的時光。」

綜合美聯社、路透社9日報導，卡撒茲納霍凱1954年出生於匈牙利東南部靠近羅馬尼亞邊境的小鎮久洛（Gyula）。1970年代，他先後於第3大城賽格德（Szeged）、首都布達佩斯的大學主修法律，後來轉向文學領域。他接受瑞典廣播電臺訪問時透露，最初只打算寫一本小說，寫完處女作《撒旦探戈》（Sátántangó）後想再寫一本提升寫作水平，因而筆耕不輟，「我的人生是恆久的修正過程」。

1985年出版的《撒旦探戈》描寫匈牙利共產體制瓦解前夕一羣身處廢棄集體農場的貧民，在絕望之中等待奇蹟發生，情節壓抑荒謬，呈現人對於奇蹟與拯救的期待有多虛幻。出版後一鳴驚人，匈牙利傳奇導演塔爾（Béla Tarr）看完全書之後決定拍成電影，片長7小時。

1987年卡撒茲納霍凱移居鐵幕之外的西柏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民主氛圍」，「自此從未忘卻自由滋味」。他多次提及，生於奧匈帝國的德語作家卡夫卡（Franz Kafka）的《城堡》（The Castle）對自身創作具有關鍵影響，「我不讀卡夫卡時，就思考卡夫卡；我不思考卡夫卡時，就懷念自己思考他的過程。」除了小說，他也寫電影劇本甚至創作歌劇。他旅遊中國大陸卻未能見識心目中燦爛多彩的中華文化，擔憂古老文明經歷現代衝擊後無以爲繼，種種質疑寫成報導文學作品《蒼天之下的毀滅與憂傷》（Rombolás és bánat az Ég alatt，暫譯）。

卡撒茲納霍凱是繼小說家卡爾特斯（Imre Kertesz）2022年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以來第二位獲此殊榮的匈牙利文人。諾獎桂冠加身之前，卡撒茲納霍凱已獲國際文壇多個獎項，例如2015年英國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2019年美國國家圖書獎（National Book Award）翻譯文學獎。布克獎讚美他的作品「文句非凡，篇幅驚人，歎爲觀止，語氣在莊嚴、狂妄、疑惑、悽苦之間轉換，恣意前行」。

美國作家兼文評家桑塔格（Susan Sontag）稱卡撒茲納霍凱爲「當代末日大師」。美國林肯大學教授惠塔克（Jason Whittaker）說，他的作品或能引起經常閱讀俄烏戰爭、以巴衝突新聞報導讀者的共鳴：「我們在一個比20世紀末設想更充滿敵意且陰暗的環境之中踏入21世紀，《撒旦探戈》這種暗黑又帶有喜劇元素的作品能讓世人更有感。」

匈牙利強人總理奧班（Viktor Orban）是卡撒茲納霍凱長期鍼砭的對象，尤其2022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奧班政府持續親俄不挺烏克蘭的言行令他無法認同。他今年接受《耶魯評論》（Yale Review）訪問時說：「俄羅斯入侵你的鄰國，你怎能保持中立？」奧班倒是落落大方，火速在臉書發文向卡撒茲納霍凱道賀：「匈牙利的驕傲，久洛有了第一位諾貝爾獎得主卡撒茲納霍凱。恭喜！」